美国是一个“幸运”的国家。
纵观美国建国后的历史,政权过度大都平稳、顺畅,成功规避了“血腥政治”,没有发生过其他世界大国的暴力革命与社会动荡——
英国资产阶级革命伤亡惨重、国王被送上断头台,法国更是历经数次革命与战争,俄国有推翻沙皇统治的“十月革命”,中国的多次朝代更迭都是在农民起义中完成的,南美与非洲国家有数不清的军事政变……
为何美国独被“幸运女神”眷顾?
美国“保守主义之父”拉塞尔·柯克在其代表作《美国秩序的根基》中,为我们揭晓了谜底。
英国血的教训
在17世纪初期,英国国王查理一世为了参加争夺欧洲大陆的战争,拼命对国内人民进行压榨,他不择手段的让英国议会同意向老百姓征税,强迫对外进行贷款,甚至让士兵乱占营地。
英国议会对查理一世的行为非常不满。1628年,议会向查理一世提交了“权利陈情书”,要求查理一世不再独断专行,必须遵守制定的法律。
柯克认为,这份“权利陈情书”非常重要,到了18世纪六七十年代,美国的爱国者们向很多制定宪法的先例取经,其中之一就是“权利陈情书”,而且,陈情书中罗列的许多不满,将再次出现在美国《独立宣言》之中。
可以说,“权利陈情书”作为一个引子,点燃了17世纪英国的革命运动。
“权力陈情书”之后,查理一世对议会产生了仇恨。由于查理一世信传统的基督教,他就希望全国相信新教的人,都跟着他一起改变信仰。这遭到了英国,尤其是苏格兰人的反抗。
于是,查理一世就率兵攻打苏格兰。但由于议员反对,战争最终以失败告终。查理一世非常生气,就想要求国会批准他增加军费。
国会根本不同意,于是,查理一世就发动军队与国会开战。最终,国会大胜,查理一世被革命党人克伦威尔处死。
本以为,处死穷兵黩武的查理一世,英国应该能恢复秩序,但没想到的是,上台的克伦威尔更加专制:他以革命的名义,实行警察统治,四处抓人、杀人,迫害对他有意见的人。
克伦威尔死后,英国又发生了几次权力更迭和革命起义。直到1688年,国会邀请信奉新教的威廉三世即位,从以前的君主专制政体变为君主立宪政体,英国社会才稳定下来,这件事被称“光荣革命”。
思想家的反思
英国的光荣革命,让英国的思想家开始反思,如何杜绝革命的危害性。
比如,思想家霍布斯就强调,人都是自私自利的,要想杜绝革命,就必须增强君主的权力,用武力威慑人民,让人民永远处在恐惧之中。
虽然霍布斯在宣扬君主专制,但是他揭示了人自私自利的本性,让后来的美国人意识到,必须要使用必要的手段杜绝人自私的本性。
第二个对此思考的是约翰·洛克。洛克试图解决霍布斯遗留的问题——如果在不使用武力震慑人民的情况下,让大家认同政府,不出现暴力革命。
于是,洛克写出了《政府论》。他认为,政府首先应该保障人民的生命、自由和财产,政府是人们以自由契约的形式协定而成的,统治者只是作为人民的“受托人”才拥有权力。
由此,洛克给予了个人私欲,也就是拥有财产以肯定。如果政府能够保障所有人的权利,人们也就没有理由进行革命了。
洛克的思想,在美国的建国者中间,产生了非常深远的影响。比如,托马斯·杰斐逊、约翰·亚当斯,都将洛克视为值得尊敬的自由价值倡导者之一。
后来,美国的建国者们在讨论国家保障人民权利时,正是遵循了洛克所制定的原则。
在思考如何杜绝革命后,思想家们还在想,究竟建立一个怎样的政治体系,才能最好地保障人民的权利?
18世纪启蒙运动时期,法国思想家孟德斯鸠提出了三权分立的原则。有人说,孟德斯鸠的伟大之处在于,他决心攀登高峰,从混乱中找出秩序。
孟德斯鸠渴望能够用温和的方式,建立一个合理的政治制度。为了制约政府,他提出了三权分立,将权力分配给三个不同的部门,行政、立法和司法,这三个部门可以彼此互相制约。
柯克说,在1787年的制宪会议上,被引用最频繁的人就是孟德斯鸠。签署《独立宣言》和起草美国宪法的许多人,在年轻时就热切地读过孟德斯鸠的所有作品。
当美国赶走英国殖民者后,孟德斯鸠的温和节制帮助美国缓和了革命的热度,他的法治观为美国建国者们确立了合理的政府框架,既拒绝中央集权,又拒绝虚弱同盟。更重要的是,他的真知灼见增强了美国每一层级政治结构的制衡机制。
有秩序的自由
最后一个对这一问题有所思考的是爱德蒙·伯克,他生活在18世纪,是这些思想家中唯一一位看到美国独立的人。
他是爱尔兰都柏林人,1765年被任命为英国首相秘书。此时,英国颁布的、在美洲殖民地增加印花税的法案,引起了美国人强烈的不满。
后来,虽然《印花税法案》被废除,但英国议会又颁布了《宣示法案》,从法律上认定,英国君主和议会有权力为殖民地立法。这也就意味着,作为宗主国的英国,可以随时通过法律向殖民地征税。果然,过了不久,英国再次颁布《收入法》,向美洲殖民地开征新税种。伯克对此坚决反对。
当时,英国和美洲殖民地的关系日益紧张。英国不断对美洲殖民地施压,而美国人则不断进行反抗。最终,在1773年12月6日爆发了“波士顿倾茶”事件,一群化妆成印第安的美国人,将茶叶倒进了波士顿港。由此,美国独立战争拉开序幕。
伯克为此感到忧心,他不希望美国脱离英国。因此,伯克提出了著名的保守主义原则——审慎的原则,伯克继承了之前英国普通法的思想,提出了习俗和惯例是正义的基础,也是自愿接受必要权威的坚固基础。
伯克说,美国人习惯于一种高度的自由,那就让他们享受就是了。在伯克看来,如果民众享有自由,那么他们就不会为了试图摆脱权威,去冒生命的危险。只不过,伯克提醒人们,他所说的自由是有秩序的自由,而不是通过革命所获取的激进的自由。
英国政府应该让美国继续保有自由,因为只有这样,彼此才能达到妥协。
然而,正当伯克提出这些建议时,美国独立战争已经爆发。接下来的几年,伯克都在积极奔走,希望英美双方通过谈判达成和平。然而,最终却并没有成功。
柯克说,伯克对美国人的影响很大。汉密尔顿、伦道夫等很多公众人物都从伯克的思想中受益良多。伯克的文章甚至成为美国建立初期,历史学家们抄袭的对象。
正是因为有伯克审慎的原则,并提出有秩序的自由,才让美国没有感染上法国的大革命,没有在未来的日子里发生革命推翻政府的现象。
《美国秩序的根基》
17世纪是“天才的世纪”。在这一百年里,英国发生了太多的冲突,而这些冲突最终产生了今天美国的宪政模式和宗教宽容精神,使其规避了暴力革命和流血牺牲。
——拉塞尔·柯克